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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漓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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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前,通天塔的底層。

“原來我們是凡品嗎?”一個青年失落的聲音在角落響起,看著這片巨大漏鬥形空間中間漂浮著的巨大的石碑上寫著的兩個大字:凡品。

“實在太難了,根本打不過,只能選擇了親情才勉強來到這裏的。”另一個青年附和道。

“我也是。”眾人紛紛附和。

“方少俠?”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竟然是南荒十八騎中的老八。

方俊沒有想到碰到了熟人,正是蘇擇的隨從,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是卻記住了面容,瞇了一下眼睛問道:“就你一個人嗎?”

“還有我們,方少俠。”十一十二從一旁走了出來,略有些尷尬。

“看來南蠻十八騎的夠厲害啊。”方俊看著面前的幾人安慰道。

“方少俠怎麽會在這兒?”眾人有些疑惑。

方俊為大陸五傑,這種大陸最頂端的青年強者怎麽會和自己這些人在一個層面上呢。

“誰都不想殺,最後只殺了個自己。”方俊打了個哈哈,十分的尷尬。

眾人默然,方俊看起來真的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過了一會兒十八和十四又走了過來,但是並沒有見到一個洛水劍宗的人。

果然洛水劍宗名不虛傳,南荒十八騎已經算是南疆最優秀的部隊了,但是比之洛水劍宗,在整體實力上來說,還是差了不止一截。

“修劍的人心都狠啊。”方俊看看周圍,長嘆道,沒想到自己的這些師弟居然沒有一個是凡品。

眾人憋住了笑,看著方俊,這個洛水劍宗的種子選手上來被淘汰了,說出去豈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像我這種完全靠天賦的劍客已經不多了。”方俊倒是對現在的自己很滿意,臭屁的撩了撩頭發。

平臺突然動了起來,一尊尊巨大的佛像從四周升起。

“爾等心性皆為凡人,無須再執著了,雖然爾等並無仙緣,但是尋到此地,那邊是與本尊有緣,便賜你們一場造化。”一個宏大的聲音像是穿越萬古而來,在平臺的四周縈繞。

不等蘇擇等人反應,一尊尊巨大的佛像便開始吟唱,一個個生澀難懂的字符從佛像口中吐出,強行的灌入眾人的腦中。

有些人吸收不了這些晦澀的字符,居然被強行撐爆了開來,血肉四濺,染紅了整個高臺。

“這可真不是一個仁慈的仙啊。”方俊冷聲道,以方俊的實力這些字符自然不會對他造成什麽傷害。

半天過去了,平臺上的人們竟死去了一半,就在眾人都已經到達極限時,一聲巨響打破了佛經的誦讀。

空間的頂部居然炸裂了開來,一柄黑槍直直的釘在了地面上,四具屍體散落在了地上。

“這是少主的。”南荒十八騎自然認得蘇擇的長槍。

“閉嘴。”老八暴吼了一聲。

其他人卻躁動了起來,圍在了屍體的周圍指指點點了起來,眾人的心也懸了起來。

“那好像是聖宮傳人周天,大周的絕世天才,怎麽伏屍在了此處。”

“快看,那好像是魔皇後裔姬策,沒想到也葬身於此了。”

“還有百花谷的花仙子,啊,這樣的一個美人,是誰下了如此狠手。”

“公羊傅也葬身於此了,被人釘穿了身體。”

“仙緣不太好承啊。”一個僥幸活下來的人悲嘆道,就連這種絕世天驕都葬身在了此處。

蘇擇雖然全身身負重傷,但是卻像是魔神降世般落在了人群之中,引起了一陣驚呼。

“少主。”

“這是?”所有人都聚焦於蘇擇的身上,之前落下的只是些屍體,只有蘇擇或者下來了,那麽殺他們的人便毫無疑問了。

幾近於驚恐地情緒在人群中傳播,這個青木聖殿的少主居然恐怖到了如此地步,居然單人擊殺了大陸五傑的三人。

“蘇擇。”

方俊驚訝地看著蘇擇,蘇擇不知道經歷了什麽,氣息沒有之前的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但多了一些死意,已經再也找不回當年那個蘇和的半點影子了。

“是你殺的嗎?”方俊試探著問道。

“那個女人是左白殺的。”

“左白。”方俊一淩,果然那個男人去了頂端。

“公羊傅和姬策是我殺的。”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可不是開玩笑,兩位都是大陸上聞名遐邇的強者。

“周天是自殺的。“

“自殺?”

“聖宮的傳人怎麽會自殺呢?”

“爾等散去吧。”在眾人疑慮的時候,宏大的聲音再次響起,一扇金色的大門出現在平臺之上,但是經過之前的造化的教訓,並無一人敢進。

蘇擇不做停留,率先邁入了金色的大門,前腳剛邁入便看到了廟宇前的景色。

這時已有稀稀落落的十幾個人在門外等了,待到蘇擇他們出來,那些大人皆以驚異的眼神看向他們,開始尋自己的門人打聽情況。

“你們怎麽活這麽多人出來?”燕尋卿一臉疑惑的問道。

“師傅,我們活著出來不好嗎?”方俊瞪大了眼睛疑惑地反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之前出來的第一波只有活著出來了兩個人,第二波也只出來了十幾人,沒想到你們居然一下出來了四十號人,這不奇怪嗎?”

整個洛水劍宗加上方俊一行八人只出來了四人算是很高的比例了,魔焰宗只活下來了兩人,沙族全軍覆沒,聖宮也只活下來了兩人,太白門一人,還瞎了眼睛,就算在仙跡中收獲巨大,這的確不是一個值得開心的數據。

而南蠻十八騎除去了蘇擇在仙跡中遇到的五人,竟然只出來了一個老五。

“少主。”老五那粗狂的面貌上居然流滿了淚水,雙眼通紅,看似精神幾近崩潰的模樣。

“他們人呢?”蘇擇問道。

“死了,都死了。”老五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抱頭痛哭了起來。

“死了?”南蠻十八騎餘下的幾人仿佛失了魂一般。

“有時候天賦過人也是一種罪過。”蘇擇眼簾微微下拉,掃視了幾眼陷入傷感的眾人說道。

在進入仙跡之後所有人都擠破了腦袋想往上鉆,誰又能想到前方就是死亡。

南蠻十八騎不論性格的話的確是一只優秀的隊伍,如今跟隨著蘇擇才執行第一個任務便險些全員陣亡,這實在讓蘇擇有些難堪,但自己取回了天槍之魂,剩下的幾人多半不會受到懲罰了吧。

“那他們的屍首你有帶出來嗎?”蘇擇問道。

“少主,他們屍骨無存。”老五哽咽道。

蘇擇略微停頓了片刻,對著自己的部下說道:“我們回去吧。”

離去場景與來時相比要慘淡的多,這些大人物也沒什麽心思繼續聊天了,全都灰溜溜地走掉了。

這次仙跡並未如同這些大人物所願,偌大一個仙跡居然連仙草的影子都沒有能找到。

因為方俊要回洛水劍宗,雖然離青木聖殿並不多遠,但是走的不是一條官道,所以早早地便分開了,蘇擇恭恭敬敬地向著燕尋卿道別,燕尋卿似乎有所感應,驚異地看了一眼蘇擇手中的黑槍,還是冷漠地離開了,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蘇擇一行人直接南行,離開的森林,帶走了老三的骨灰,便來到了漓江,沿江數千裏,都是可以行人的,於是形成了一個超過一般尺寸的巨型都市:雲都。

在山之側,臨近雲巔的城市。

雲都居住許多來自大陸各地的居民,有來自於南蠻的異人,來自北原的牧民,來自大唐、西秦、大周的各地居民在這裏都能見得到,兩岸數千裏,架起了超過一百座大大小小的橋梁。

因為南疆並非所有地方都適合居住,所以幾近四分之三的百姓都擁擠在這一個城市裏。

雲都可謂是南部經濟最繁榮的地帶了,蘇擇一行人隨著來往的商人悄然進了城,並未引起過多的註意。

青木聖殿在這裏同樣也有據點,按照規矩是南疆十八騎必須先去據點上報一下結果,蘇擇為了舒緩一下一路上壓抑的心情,自己獨自去了青木聖殿的據點。

將南疆十八騎餘下的幾人遣出去游玩了,雖然可能並不會玩得太開心,但是總會比待在房間裏好些。

蘇擇踏著沿邊有些泛綠的石板來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大型建築,敞開的古樸的大門裏仿佛有個漆黑的洞,吞噬著所有想要進去的的光芒。

蘇擇步入青木聖殿的據點,裏面空空蕩蕩的放置著一張桌子,桌旁坐著一個年近花甲的老者,正在仔細地品茶,看見蘇擇進來,手中的茶杯一個沒端穩,灑了一桌。

老者看著蘇擇身上金色的青木聖殿的標志,連忙跪了下來。

“少主。”

“南疆十八騎完成了任務。”

老者身體一僵,看著蘇擇獨自前來,莫非南疆十八騎全軍覆沒。

“六人存活,十二人死亡。”

老者長舒了一口氣,雖然損失十分的大,但是總好過全軍覆沒。

“少主,您沒有大礙吧。”看著蘇擇眼中的陰霾,老者一下慌了神。

“沒有。”

等老者剛剛緩過神來,卻只能看見蘇擇孤獨的背影。

雲都很大,但是蘇擇依舊找到了南疆十八騎,雖然現在估計已經不能叫南疆十八騎了。

蘇擇靜靜地跟在後面,一行人還是沒有說話,互相壓抑著,直到前方出現了一群看熱鬧的人們。

“瞧一瞧,看一看,老夫神算子,江湖人稱算命屆的扛把子,不準分文不收。”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扛著一把比人高出一頭的大錦旗在叫喝著,錦旗上寫著四個字:算盡天機。

周圍圍了一圈人,但是並沒有人敢上去算命,因為算一次要價十兩銀子,這對於尋常百姓可不是個小數目。

十八從人群中湊出了腦袋,想要看看要價如此算命先生到底有什麽門道。

突然一只手按在了十八的肩膀上,蘇擇想要溫和,但是卻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地對著這個剛剛喪失至親的人的孩子說道:“想試試嗎?”

“嗯。”十八往後退縮了半步,再看了看算命先生,羞澀地點了點頭。

蘇擇從腰包中掏出十兩銀子扔在了白發中年人面前。

白發年人瞇了瞇眼睛,一臉猴急像,將銀子攥在了手中,反反覆覆仔細地看著。

“少主。”十八看著白發中年人這副模樣遲疑的看著蘇擇。

“沒事,看看吧。”蘇擇也對這玄學的東西頗感興趣。

“少俠筋骨強勁,看來是習武之人啊。”

“嗯。”

“年幼遭遇不幸,父母雙亡,被堂叔收養?”

“嗯。”十八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看似不靠譜的算命先生。

“少俠今年多少歲?”算命先生一臉神秘莫測的看著十八。

“十五。”

“錯,今日少俠應該是十六。”

十八一臉驚異的看著白發中年人,臉上寫滿了吃驚的神色。

“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天機不可洩露。”算命先生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十八。

“恭喜少俠,不日加官進爵。”白發中年人又對十八拱了拱手恭喜道。

“加官進爵?”十八看向了蘇擇。

“恐怕先生錯了,此次任務恐怕要降職了。”蘇擇冷聲說道。

“非也非也。”白發中年人搖了搖頭,還是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那先生可否看看我。”蘇擇又掏出了十兩銀子。

“殿下為人中之龍鳳,不可看不可看。”白發中年人居然沒有收蘇擇的銀子。

“哦?先生莫非是欺名盜世之輩?”蘇擇看向了白發中年人。

“胭脂嫁衣淚成妝,紅綢燭光人滿殤。若是少年得意時,那許佳人鎖宮闈。”白發中年人突然念叨。

“還請先生賜教。”蘇擇目光連續閃爍了幾下,腦海中閃過一個倩影,突然放低了態度,虛心請教。

“但是。”白發中年人似乎有所為難。

蘇擇掏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扔給了白發中年人,白發中年人一臉你懂我的表情將錢袋收入懷中。

“你的路在故鄉,你會回去的,並且會像上次帶去災難一樣。”白發人一臉凝重的看向蘇擇。

“如果我不會再去了呢?”蘇擇沈吟了片刻,他當然知道白發中年人口中的災難是什麽。

“你以前也發過誓不過去所左右,可你如今做的又是什麽?”白發中年人姍姍看了蘇擇兩眼。

“我並沒有。”

“不,你有。”白發中年人死死地盯著蘇擇的眼睛,像是變了一個人,眼神中似乎有旋渦,不斷地吞噬著蘇擇的靈魂。

“敢問先生,有什麽破解之法?”

“天下百姓與你所愛之人,你選其一,你會選哪一個?”算命先生將一枚銅錢交予蘇擇手中。

“我並無帝王之志,當然會選所愛之人。”蘇擇搖了搖頭,很確切自己的答案。

“那你的路早已選好了。”白發中年人將蘇擇手中的銅錢用香囊撞了起來。

“務必收好。”白發中年人囑咐道。

“殿下身上有不祥之物,若是不能盡早祛除,恐怕會誘致災禍。”白發中年人的聲音逼成了一線傳入了蘇擇的耳朵。

“不祥之物?”蘇擇沈思了片刻,檢視了一下自己的周身,並未發現白發中年人所說的不祥之物。

將香囊收於懷中,卻見白發中年人早已收好了攤子。

“先生這是?”

“你給的錢足夠老夫花天酒地,夜夜笙歌一陣子了,自然就不必繼續擺攤了。”白發中年人哼著小曲擠出了人群,一只似曾相似的灰色的信鴿落在了白發中年人的肩頭。

身後南蠻十八騎餘下的六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聽到蘇擇與奇怪的算命先生講了一些聽不懂的話,然後蘇擇給了他一大筆錢,然後又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

最後算命先生換給了蘇擇一文錢,然後開開心心的走了。

“老五呢?”老八突然發現老五消失了蹤影。

“五哥去,去逛青樓了。”十八紅著臉說道。

“他倒是真想得開啊。”老八無奈地喟嘆道,對老五的擔心很明顯是多餘的。

蘇擇見自己無法找到緩解他們心情的方法,只能找了個借口離開,讓他們自己好好逛逛,說不定能心情會受大街上的人們所影響,自己在反而會約束他們。

男人需要的從不是指教,而是肯定,自己的心結,只能靠自己。

漓江的水面或許沒有綠江的動人,但是要比綠江的清澈幾分,因為漓江的源頭為雪山冰雪消融的雪水,但是在這個南垂的城市中,這是最耀眼的明珠,沒到天空拉上了幕簾,燈火花燈在水中盛放著,將一條清澈的江妝成了流光溢彩的燈河。

河燈是大唐的象征,有唐人的地方,都會有這些繁華絢爛的小玩意兒。

南方並不是天眷之地,但是卻是聖人眷顧之地,在趙景來南方之前,綠林盜寇控制這裏的人民,不能說是寸草不生,但也是民不聊生,但是青木聖殿的壯大,將這裏便得美好起來。

擁有著秩序與法令的大陸上最大的城市之一,來自各族的兩千餘萬百姓在這裏安全和睦的生活著。

蘇擇在這座城市的街頭巷尾游蕩著,隱蔽了身上的氣息,刻意放輕了腳步,躲開了人群,就算路過人群,若是沒有人仔細看的話,甚至不知道蘇擇從自己的身旁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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